郭琇：在寿宴上弹劾明珠

历史书中少有被载入史册的人像郭琇这样鲜活、有趣。一生忍辱负重二十年,一朝扳倒权倾朝野的纳兰明珠,让“铁面御史”之名响彻天下。

却也因得罪权贵而被斗至黜职十载,不得不隐忍十年云山雾里，末了又因一场知县罢免风波而黯然离任。然诸般风波终难掩其为官一生正气,终成一代贤相。

一、家族传奇:雷电中诞生的耿直少

1636年农历六月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,山东即墨村中一户普通人家迎来了新生命降临。这就是后来的郭琇。据《胶澳志》记载,当晚县令正好路过,避雨于此。

听说男婴降生,便笑道:“雷电中出生,必成龙凤!”当其祖母答“成个七品就烧高香了”,县令惊讶之余,又笑道:“七品?做个一品也难!”当然,县令不过玩笑一场,却不成想竟成了预言——郭琇后来确实一飞冲天,成为识见才干闻名朝野的权臣。

郭琇天资聪颖,读书过目不忘。十几岁那年,郭家遭逢大旱,父亲忧虑之余,对郭琇说:“今年这样,来年怕是更糟,咱家没法种地了,不如你去县衙求个差事,殷勤些,将来好靠得住。

郭琇闻言沉默良久,才缓缓答道:“父亲,我读书识字,定会有用武之地,您放心。”父亲听后大怒,认为郭琇不知进取。第二天郭琇就离家出走了。

郭琇确有非凡的能力与抱负,康熙九年(1670年)顺利中举人,并于次年中进士,被分发到翰林院任职。

当年翰林院的氛围已经大不如前,许多大儒只想安逸度日,并不求人进取。但郭琇不同,他天生个性直率,看不惯许多腐朽现象,三番五次上书弹劾滥用权力的官员,这在翰林院而言简直是异数。

这样的举动虽然博得“正气壮士”的美名,却也让许多人视他为眼中钉。一时间,郭琇在翰林院混得并不如意。

二、被迫沉浮十八载:遭遇恩人方得翻身

到了康熙十八年(1679年),郭琇终于受不了翰林院的压抑氛围,愤而请求外放。于是他被分发到苏州吴江县任知县。

郭琇对此并不介意,他性情中正不阿,并不强求升迁。来到吴江后,他尽心尽力为民服务,在任七年间深受百姓爱戴。

在治理吴江的过程中,郭琇也锻炼出过人的断案能力、征收赋税的方法。可以说,这七年的磨练使郭琇逐渐成长为一个优秀的知县。

然而好景不长,郭琇在吴江任满后,吏部不但没有给他升迁,还要将他调离吴江。郭琇万般不愿,只得继续沉浮十八载,不得翻身。

正当郭琇对官场前程已感绝望之时,有位恩人出现了。这位恩人就是时任江苏巡抚的汤斌。汤斌乃当世名臣,为官刚正,连明珠这样的权贵都忌惮三分。

他在巡抚任上见识过郭琇的才干,正想起用,于是多次向朝廷举荐郭琇,奈何朝中的保守派力量太大,迟迟不予提拔。

汤斌不甘心郭琇的才华被埋没,便上疏请求皇上旨意,终于得到圣允。在汤斌的提携下,康熙二十五年(1686年),郭琇从一个七品知县,一跃成为由皇帝直接任命的江南道御史。

此举无疑给了郭琇翻身的机会,也让郭琇对汤斌尊为恩师。从此,郭琇的人生进入了一个新的阶段。

三、一鸣惊人:三次奏疏名动天下

得志翻身的郭琇,开始发挥他的正义劲头。当时的河道总督靳辅治河有方,但也引起不少争议。郭琇认为靳辅的方针损害了上游百姓利益,遂上疏弹劾。

这场疏议引起轰动,康熙帝亲自传召靳辅回京解释,最后靳辅还是没能辩驳成功,只得黯然离任。

一时间,郭琇的名声大噪。康熙帝也注意到了这个没有权势背景而敢于直言的御史,提拔他入京,升为佥都御史。

郭琇的机会来了。次年,他在明珠的宴会上突然斥責明珠结党营私,明珠惊诧之余,也立刻入狱问罪。明珠在朝堂上盘桓十余年,权倾一时,没想到败在一个五品御史手上。郭琇一鸣惊人,权倾朝野的明珠就此退出政坛。

随后,郭琇又将箭头对准了高士奇,弹劾其结党营私。高士奇是康熙的心腹,这一劾也让康熙大惊失色。于是高士奇也黯然离开朝堂。

三次弹劾,郭琇的“铁面御史”名头传遍大江南北。而他自己也迅速晋升至吏部侍郎、左都御史等要职。一个没有背景的书生,在十年间竟成为让权贵胆颤的一品大员,实在让人叹为观止。

四、冤屈十年:官场险恶难测

然而好景不长,铁面御史的锋芒太露,引来了不少权贵的怨恨。明珠落马后,其党羽四处游说,终于纠集出三件罪名,让郭琇再无抵抗之力。

一是与贪官钱镛有来往,二是任吴江知县时贪污,三是隐瞒出身。这三件事似乎都牵扯到郭琇的人品与正直。郭琇自知大势已去,上疏请求处分后,黯然归乡。

十年之间,郭琇在家乡过起了与世无争的生活。他种种花草,读读书,过得悠然自得。直到十年后,康熙南巡经过,才又起用郭琇,拜为湖广总督。

这十年的冤屈,郭琇早已释怀。他温言向康熙解说当年三件事纯属诬陷,康熙也表示相信,这才平反昭雪。十年云山雾里,郭琇早已过去挣扎,淡定面对。

五、功成身退:壮志难酬知音少

晚年的郭琇以湖广总督身份又治理三年,政绩卓著,深得百姓爱戴。一次因替换一个知县引发民变,郭琇萌生去意。于是他上疏老朝廷求退。

康熙帝舍不得这位铁面御史,再三挽留。郭琇只得再努力工作两年,直到身体实在不济,这才于康熙四十一年得以光荣退休。

行装简朴的郭琇返回故乡,与亲人邻里度过晚年时光。虽然他一生风风雨雨,却也得以圆满。康熙五十四年,郭琇在家中辞世,享年七十七岁。

结语

一生朝露三餐,世道人心难料。郭琇虽一度风光无限,却也历经沉浮跌宕。好在他内心坚定,淡泊名利,才最终铸就一代铁面御史的传奇。后人讶异于他之直言敢谏,忠诚正直,堪为典范。历史不会忘记这个穿越风雷的正气壮士!